1986年4月,一名55岁男子正在沈阳市公安局的一间审讯室里接受讯问。这名男子中等身材,骨架非常宽大,身上的旧工作服已经失去原来颜色,一看就是一个很节俭朴实的人。但谁知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制造了曾经震惊全国的沈阳615厂黄金盗窃案,这个人叫关庆昌。
关庆昌从一个普通的职员后来成长为一名领导干部,多次获得沈阳615厂的先进工作者光荣称号。他利用职务便利偷取了615厂800两黄金,一直在家中藏匿的19年。黄金失窃案发生之后当地警方迅速展开调查,有不少人因为这件事情一直蒙受不白之冤,直到他被抓获之后才洗刷冤屈。
关庆昌所在的沈阳615厂之前是造币厂,早在民国时期该厂就已成立。新中国成立后615厂接手了一大批中国新硬币的设计和制造工作,有很丰富的造币经验。
上世纪60年代初期,615厂接受了一个重大任务,要求将民间搜集出来的贵重金属冶炼成黄金和白银,用于偿还苏联债务以及购买百姓所急需的粮食等物资。由于事关重大,厂里领导不敢代怠慢,给黄金起了个代号为100号,白银代号为200号。厂子里工人们平常不说黄金白银,只说100号和200号货物,这样子别人就不了解这一个厂子里到底在做什么。
那时候厂子管理可不像现在这样规范化和科学化,基本就是靠人们自觉。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大量制成品黄金白银都被堆放在一些临时仓库里,但却很少有人想要偷窃这么多东西。不过当时生产科科长关庆昌却动了歪脑筋,他希望拿出一些黄金来满足自己私心。
1961年3月18日人们已经下班回家,时任包装组组长的郭家惠是最后一个离开生产车间的。按照平常的习惯,她又到存放金银产品的库房里查看一下包装后的产品,100号黄金产品是最要关注的,那些黄金都被装在小木箱中,表面有铅封,还有铁线打成十字结来进行加固。
郭家惠看到所有箱子都整整齐齐存放在一起,上面一只箱子由于还只有少数的黄金存放,就只放了四块金砖,也还没有封箱。郭家惠清点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箱子里面的黄金,之后发现没任何问题也就关灯关门,下班回家照顾老公孩子去了。
那时候正好是周六,很多人早早就走了。第二天是星期天厂子放假,郭家慧也没有去工厂。到了星期一郭家惠来到工厂上班,她收到了一个让她觉得难以置信的消息:100号不翼而飞了!
郭家慧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这名叫做高兴贵的工人再次说,是100号,是黄金!是黄金没了!
郭家慧的脑海里一下子想起她临走之前查看的那四块还没有封箱的黄金。于是就和所有人立刻赶到临时仓库查看,结果发现存放四块黄金的箱子已经被搬到地下。盗窃犯在偷走了黄金之后,把包装纸扔在了地上,两块黄金不翼而飞。通过现场发现,盗窃犯打开了临时仓库的墙壁然后从那里钻了进去并且偷走黄金。
这无疑属于一个非常重大的刑事案件,厂子里谁也承担不起如此大的责任,于是立刻报警。当时正是三年自然灾害,两块黄金重达800两,这可以让国家偿还多少外债或者买到多少粮食呢?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一起黄金失窃案件,甚至已经惊动了中央。在领导人的关注下公安部门迅速展开调查。
当地公安局全体出动,每名警察负责审问10名工人,但由于盗窃犯非常狡猾,最后只发现两点线索:第一盗窃犯穿的是布鞋,第二使用工具为羊角锤,剩下的则无任何头绪。
不得不承认关庆昌确实有一定能力,他具有着极强的反侦查经验,心理素质非常过硬,他甚至还知道该如何寻找不在场证明,演技手法到现在都让人拍案叫绝。
关庆昌以前在伪抚顺市警备队工作过,按说这样的人不应该进入615厂上班。但是他却隐瞒了自己的过往经历,在自我鉴定中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忠厚老实,后来从一名普通工人一路升到了生产管理科副科长,再后来又变成科长,案发时他的职务就是副科长。
一开始厂领导并不知道他在伪抚顺市警备队工作过,看到关庆昌介绍自己忠厚老实也就让他进入厂子工作。后来关庆昌的这段历史被人们发现,厂领导考虑到他平常在厂子里工作时确实任劳任怨,也就给予他一次机会没有辞退他。但谁知道关庆昌根本就没有感谢领导给的他的这次机会,他完全没有一点感恩之心,他将演技发挥到极致蒙骗了所有人。
三年困难时期,关庆昌认为即将,那时候他一定会回到以前吃香喝辣的日子,他认为自己应该给自己准备一些什么东西。615厂又天天生产黄金白银,他就想着如何搞到一些金子,等到反攻回来,自己有这些资本到哪里还不愁吃香喝辣。
一开始他还仅仅小打小闹,跟自己妻子黄淑珍商量能不能偷一点金子回家。黄淑珍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有工友形容她说,吃完冰棍之后黄淑珍还要把木棍拿回去晒干了当柴火用。所以黄淑珍和关庆昌一拍即合,就开始想办法偷取厂里黄金。
黄淑珍本身在电解车间工作,经常接触一些金疙瘩金耳环之类的东西,只要有人不注意她就偷偷揣到衣袋带回家。看着偷来的黄金两口子心中乐开了花,但是他们认为这么点黄金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如果有必要他们需要租下一个门面来做点小买卖,这点黄金根本就无法支持,所以他们决定干一票大的,一下子得到足够钱财。
关庆昌在作案之前进行了详细谋划,他不但要顺利偷出黄金而且还要洗清自己的犯罪嫌疑。在此之前他必须要搞清楚临时仓库里面有没有散装黄金方便偷窃。本来按照他副科长的职务,他完全可以进入包装车间看看。可是他却并没有去,而是让他的媳妇黄淑珍去那里查看一下其他工友的口风。
女人之间互相聊天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黄淑珍到包装组里面,没有一点人怀疑她。黄淑珍也没有到处察看黄金,而是从其他工友口中得到消息,在临时车间确实有一箱黄金。
关庆昌得到消息之后如获至宝,他就准备了一根绳子,一把羊角锤和相应的衣服手套。由于当天正在下雨,他穿着雨衣来到了办公室,将作案工具放在了办公室抽屉下面。
关庆昌很聪明,在厂子里人缘也不错,礼拜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在工厂里面洗完澡再回家,所以浴池里面人很多。关庆昌就专门往浴池里面跑,还到处跟人打招呼,目的就是为了留下自己当时正在浴池里洗澡的印象,好让自己有一个不在场证明。
打完招呼后,他又火速回到办公室取出作案工具开始行动。临时仓库只是一间木板房,他很顺利地打开了墙壁,进入了装满黄金的屋子,找到那只木箱之后偷走两块黄金又回到办公室。
由于作案过程非常紧张,关庆昌手脚发软,回到办公室之后有些虚汗。于是他就考虑可否先把黄金藏在办公室桌子里,到第二天再带回家中。
但他转念一想,第二天工厂肯定会报警,万一公安机关来一个全厂大搜查,那么他就会露馅,所以他决定不管千难万难都要将黄金带回家中。
800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将这两块黄金绑在绳子上,绳子中间挂在脖子上,黄金别在裤腰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又在外面披上雨衣。那天下雨真是帮了他的大忙,尽管走路比较吃力,但是人们在雨中行色匆匆,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整个作案时间只有20分钟。
回家后关庆昌又立刻回到工厂里在俱乐部跳舞,和在浴池里面一样,遇到熟悉的人他就开始打招呼以引起别人的注意力。直到9:30大家纷纷离开后他才最后回家。
在这里不由不佩服关庆昌,他似乎就是一个天生的大盗。不管是作案手段还是心理素质以及误导公安机关的能力都是一等一的。他偷了这么多黄金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也没有销赃,而是等待了那么多年。
由于作案时间是在星期六,直到第三天厂子里才发现黄金失窃。关庆昌和他的老婆黄淑珍早就在家里考虑好了应对方案,到了厂子之后他们也表现出非常惊讶的样子。当大家都在讨论黄金失窃案时,关庆昌还淡淡地说,那么多黄金,又没有个正式仓库来保管,怎么可能不失窃呢?很多人都对他的看法表示赞同。
这时厂子里果然开始了全厂大搜查,关庆昌所在的办公室所有桌椅都被搬了出去挨个查找。关庆昌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自己幸亏没有把黄金放在办公室里,否则被抓获的一定是自己。
厂子里,保卫科工作人员和警察一起开始盘问所有人在36小时之内的活动情况,主要都是星期六晚上大家到底在哪里,都见了什么人?而关庆昌则对答如流,几乎每一个环节都严丝合缝,并且能找到关键证人,所以他的问题无人发现。
在警方发现的重要线索中,作案者穿着的是钉了脚掌的39号到40号的家做胶底棉鞋以及一把铁制羊角锤。于是厂子里立刻以检查卫生为名要求所有人交出胶底棉鞋和羊角锤。关庆昌也想到了办法,他让黄淑珍找到一双旧布鞋把鞋底拆下换在棉鞋上。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王淑珍一晚上没睡觉把鞋给改完了,鞋子还是一样的,只不过鞋底却不一样。至于羊角锤更简单,找个机会扔到厕所里面的粪坑里,这就谁也找不到。最后厂子里给关庆昌的结论是没有作案嫌疑。
第一个就是郭家慧,她是最后一个看到黄金的人。她刚刚加入中国,还没过预备期就成为了一号怀疑对象。厂长还亲自对她审问,黄金到底藏到哪里去了?你给我老实交代。郭家慧只能默默承受不白之冤。没过多久,郭家慧组长资格就被撤销,预备党员资格也被取消,那年郭家慧只有29岁。
第二个就是发现黄金失窃的高兴贵,理由也很简单,为什么别人都没有发现,就你第一个发现呢?你是不是贼喊捉贼呢?
所以那时候郭家慧和高兴贵可真是倒了大霉,虽然最后没有得到他们偷窃的具体证据,但很多人一直觉得他们就不是好人。
这关庆昌也确实厉害,家里偷了那么多黄金之后还天天穿着有补丁的棉袄上班,上面的补丁打了一百多块都没扔掉,让大家还觉得这个人艰苦朴素,谁能知道他作下了如此惊天大案呢?
关庆昌很聪明,知道这些黄金的纯度实在太高,一般老百姓根本就不可能拥有。如果把它们放到市面上去卖直接就会被人发现,所以它天天提心吊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直到19年过去,关庆昌夫妻觉得风口已经不在,再加上国家开始提高金银收购价格,他们两口子考虑了一下800两黄金能卖36万,于是他们就动了心思。
两人先去银行打听了一下,出售黄金不需要带证件,只认黄金不认人,他们都以为出手的时间到了。他们拿出其中一块三斤重的金子到中国人民银行沈阳分行中华路营业部去出售。营业员觉得非常震惊,平常别人来卖金子无非就是最多100g,可人家居然一下子拿出三斤来,营业员认为这些金子有问题,于是悄悄向上面进行汇报,经查这些金子就是615厂场丢失的黄金。
事情败露之后公安机关立刻到615厂控制关庆昌。当时他还正在参加党员大会,谁知道公安机关已经找到了他。很快公安机关便从他的家里面搜出所有黄金,这场大案终于告破。
案件破获之后最高兴的就是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人。厂子里比过年都要热闹,商店里面的酒都要被卖光,这些年关庆昌可线厂还举行了大会,因为黄金失窃案遭到不白之冤的人都被洗刷了冤屈。
有人说关庆昌遇到了好时候,如果他当时被人抓获那肯定会死刑。但80年代后关庆昌子被判处无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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